继印度“吃鸡”要蹲大狱的PUBG临时禁令解除之后，抖音海外版TikTok在印度被“封杀”的消息最终也是虚惊一场。今天，马德拉斯高院裁决解除了禁令，这意味着，TikTok在印有望恢复下载。
禁令虽然只持续了8天，但审核收紧的趋势或将持续。在最大的海外市场印度，TikTok拥有1.2亿月活用户，但也在过去几个月里经历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反对声浪。
从4月1日金奈的马德拉斯高院收到要求禁止TikTok的请愿书后，禁令一波三折，周转了好几个部门，目前来看只是虚惊一场。但印度市场的内容平台监管收紧趋势也不容忽视。
从4月17日被App Store和谷歌应用商店下架以来，这款在谷歌商店印度区下载次数最多的应用消失了8天。字节跳动称，禁令给公司每天带来的经济损失高达50万美元，包括投资价值和商业收入的减损。“禁令对这个应用程序的用户群产生了负面影响，每天丢失近100万新用户……据估计，自禁令生效以来，大约有600万次下载请求无法实现，”字节跳动在提交给法院的文件中称。
一位在印度从事内容平台的业内人士对志象网(The Passage)说，在大选的节骨眼上发布禁令，不排除有政治因素的影响，TikTok作为最大的短视频平台，政府也可能想杀鸡儆猴，借机收紧行业的监管。
法院无视“中国威胁论”
4月22日，印度最高院举行Tik Tok的听证会，决定由马德拉斯高院在24日再次举行听证会，决定是否取消临时禁令。今日，这场在马杜莱法庭的交锋吸引了全印度媒体的目光。
TikTok的高级辩护律师Isaac Mohanlal对法院称，已采取了技术确保裸体/淫秽内容无法上传到应平台上，TikTok也就此提交了保证书。
而法院任命的独立咨询、高级辩护律师Arvind Datar则重点提出了《信息技术法》第79条中间人平台的保护条款，此条款对第三方分享的内容对技术平台提供有条件的法律保障。他还强调了网络发言的自由受宪法保护。
他认为，法定允许的行为就不应该在司法中被禁止。Datar向法院陈述，禁止TikTok并不是问题的解决方案，合法用户的权利也应该被保障。
该案件的请愿人提出，TikTok是一款中国公司的应用，而中国对印度存在威胁，法院应该裁决继续该临时禁令。
然而，法院明确表示，它只关心保护互联网用户，特别是儿童免受网络犯罪的侵害。在听取了三方的意见之后，法院现决定撤销TikTok的下载禁令。
禁令繁多的“印度特色”
在印度，明目众多的请愿、抗议、禁令可谓层出不穷，时不时就有互联网公司“不幸中枪”。
三月，受欢迎程度与TikTok媲美的腾讯吃鸡游戏PUBG在考试季遭遇警方发布的禁令，一个月到期才解除。此前，红极一时的手游《Pokemon Go》也在印度遭遇过禁令，更不用说印度作为最大市场的Facebook和WhatsApp，更是三天两头被“约谈”，假新闻、儿童色情等问题层出不穷，WhatsApp更是被迫做出了多项“整改措施”。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有多项要求禁止TikTok的请愿书被提交至不同的法院。这些请愿书称，平台上的内容包括儿童色情和虐待儿童。
时值大选之际，政客们也针对TikTok频频发声。今年2月，泰米尔纳德邦信息技术部长M Manikandan就称TikTok的内容“无法忍受”，并会导致“文化退化”。
印度右翼政治组织RRS下属的Swadeshi Jagran Manch更是直言不讳，支持封禁TikTok。原因是，印度政府不应让中国这个“敌对国”和中国公司利用印度“获得经济利益”，“我们不应该允许中国公司在没有任何限制和监控的情况下捕获印度用户数据”。
下载临时禁令的直接导火索是4月1日印度公益律师、社会活动家Muthu Kumar向马德拉斯高院提交的一份请愿书。请愿书称，TikTok平台上存在“色情”内容，并可能将儿童暴露于性侵犯者面前，要求封禁TikTok。
4月3日，马德拉斯高院的马杜赖法庭通过了一项临时禁令，要求中央政府封禁 TikTok。4月16日，印度电子信息技术部下令，App Store和谷歌应用商店在次日下架了TikTok，但并不影响现有用户的使用。
但印度最高法院并未通过这项禁令。4月15日，最高法院拒绝了暂缓禁令执行的请求，称马德拉斯高院的听证仍在进行，禁令是临时性的。在4月22日举行的第二次听证会上，最高法院表示，如果马德拉斯高院在今天举行的听证会上不对TikTok临时禁令的抗辩做出裁决，那么禁令将被撤销。
马德拉斯高院今天做出裁决，取消了这一禁令。
内容平台监管收紧
印度政府拿互联网巨头“开刀”的趋势已经持续了近一年。
从去年6月起，WhatsApp就因为“夺命假新闻”的问题备受困扰，在印度推出了多项改进措施，限制了群消息的转发，设置了办公室、任命了国家负责人，WhatsApp支付到现在都未能全面上线，印度政府还要求它提供消息的可追溯性，给用户是否被拉入群聊的选择权，否则高管甚至可能遭遇牢狱之灾。
今年春天大选袭来，印度政府和选举委员会又频频约谈Facebook、WhatsApp、推特等互联网巨头，要求推出针对大选的假新闻控制举措。
作为增长最快的短视频平台自然也不会缺席。在接受志象网(The Passage)采访时，印度方言内容平台ShareChat的联合创始人Ankush Sachdeva就称，ShareChat也在与选举委员会密切合作，打击平台上的谣言。
TikTok也自选举季开始，就开始向用户展示公共服务广告，提醒用户“以负责任的方式”使用TikTok，“请不要在TikTok上传或分享任何非法内容，始终引用经过验证的新闻来源来防范虚假新闻。”还专门为印度的选举增设了多个标签，以便监管。
但在海量的上传内容里，要确保没有漏网之鱼的难度非常大。
去年四月，抖音和快手等短视频平台遭遇监管收紧，紧锣密鼓地扩张了内容审核团队，据报道，字节跳动的内容审核员就有1.3万人之多，内容审核员的招聘也仍在持续。尽管使用了AI、大数据等最先进的手段，但内容审核仍然离不开人海战术，也导致了运营成本飙升。
“抖音当时出海就有国内监管收紧的考虑，现在海外市场也都收紧了，是一个大趋势，”上述印度内容平台创业者认为，在国内大规模组建内容审核团队至少经济上还是有意义的，但在印度市场，变现本来就困难，建立太大的内容审核团队不太现实。
但印度对抖音来说实在太过重要，直接放弃也是不可能的选项。
TikTok自我监管升级
“抖音是一个更多PGC的平台，按道理来说，它上面的不合法内容肯定要比类似ShareChat等纯UGC平台要少，”上述业内人士说，目前印度的内容平台上，类似的内容很多，不止在短视频平台，Facebook、WhatsApp群组里还有更多。
此前，志象网(The Passage)还在ShareChat等方言内容平台上看到过“18+”的标签，里面的内容均为软色情内容，但用户注册并不需要实名，青少年和儿童也可以看到。目前，这一标签已被取消。
字节跳动此前表示，TikTok和任何其他社交媒体平台都一样，单挑出TikTok具有歧视性，并且是十分武断的。字节跳动认为，“一刀切”的禁令侵犯了其言论自由的基本权利。TikTok上周也表示，它符合当地法律，并确保它不会在平台上推广有争议的内容。
字节跳动认为，TikTok视频中只有“非常小”的比例是不恰当或包含暴露内容的。TikTok India战略负责人Sumedhas Rajgopal上周称，TikTok此前就以删除了六百万违反社区准则的视频。
在提交给法院的文件中，字节跳动还将TikTok与Facebook、Instagram和推特相比较，显示其采用了13项安全措施，其中就包括家长控制。
字节跳动还表示，计划在未来三年内在印度投资10亿美元，加强内容审核。
字节跳动国际公共政策总监Helena Lersch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公司过去几个月一直在加强其内容审核政策。“我们仍然致力于印度用户。作为一家公司，我们希望在未来三年内在印度投资10亿美元，这就是我们继续留在印度的决心。”她说。
此外， Lersch还称，公司将在今年之前将印度团队扩大到1,000人规模，其中包含扩大的全职内容审核团队。
该公司在内容审核方面采用两步法。“首先通过机器学习工具过滤内容，过滤后的内容进入内容审核团队。在印度，这个内容审核团队将覆盖14种语言。我认为，内容审核团队建在印度并且使用当地语言，对其做出与文化相关的决定是非常重要的。” 她说。
作者：罗瑞垚 杨洋
